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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

琼林,一片荒凉之地,几只寒鸦悄声停在一颗枯败的老槐树上,警惕的看着四周。

“咝咝咝”的声音悉悉索索的从地下传来,惊飞了树上停着的鸟。只见老槐树下陡然肿起了一个大土包,竟然从土里钻出了一只狗?

这只狗生的极为壮硕,全身的皮毛虽然沾了不少泥土,非常脏,它抖了抖身上的泥土,脖子一圈就漏出了一个金色的铭牌。它回头看了一眼土堆,忽而用爪子在土包上用力扒了起来,直到扒出一个人可以进出的洞口。四周张望了一下,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天地又归于平静,寒鸦们盘旋了几圈发现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又落在了槐树上,仔细的埋入翅膀中,开始清理皮毛。

“哗啦”,几声剑气传来,寒鸦们又嘎嘎嘎的惊吓的盘旋起来,只见树下刚刚被挖开的土堆旁来了两个人。

这两人一身金星雪浪袍,眉间都点着朱砂,袖子和衣服上都埋着金线,绣成一团团的金丝牡丹。

“金泽,你看。”一人指了指破开的土包,对另一人道。

“该死,这都让他跑了?”金泽满脸煞气,怒道。

“他中了*,走不远。在附近也没看到仙子的踪迹,怕是藏了起来。”那人蹲下看了看土包的形状,分析道。

“我们先回去和四叔报告吧,然后再带人把这一代都封住了。今天让他插翅也难逃。”

“好。”

两人捏决招出飞剑,又御剑飞走了。

许久,寒鸦们尝试着小心的又落到槐树上,刚立起一只脚想埋入翅膀里清理,只听得“哗”一声,土包里又钻出了一个人。

“嘎嘎嘎嘎嘎。”气愤的寒鸦们一下子四散飞去,今天这棵树不适合呆了,换一颗换一颗。

金凌吃力的从土中钻了出来,他全身上下金色袍子早已经不知所踪,弓箭早在几日前的追杀里丢了,全身上下只有他手上握着的这把剑,他死也不会丢弃的父亲遗物。他全身铺满了尘土,嘴唇一圈乌紫,早就没了什么丰神俊朗,只怕谁看到都以为是一个落魄的流浪汉。

他咬咬牙,从脖子上扯下一个珠子,向其中凝入了灵力,然后整个人就躺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他躺了许久许久,直到附近的寒鸦们又开始在附近盘旋,以为这是上天送上门的大餐的时候,从远处就又御剑飞来了一个人。

来人全身素白的衣裳,头上带着一指宽的抹额,停在金凌的旁边后轻轻的抱起了他,然后御剑离去。

莲花坞。

“魏无羡!!谁让你随便进来的?”江澄眉眼一瞪,就想把这人给扔出去。

当然想归想,话刚出口就看到蓝忘机不动声色的往前走了两步,正好封死了他所有出手的位置。

“……”江澄连气都不想生了,自从魏无羡公开为蓝忘机的道侣之后,整个修仙界哗然大波。以前魏无羡活着的时候,偏爱美貌少女,不知道嘴炮走了多少闺中少女的芳心,没想到转世了之后口味竟然变了,这变了不打紧,还要不就喜欢上了金光瑶,最后干脆移情别恋到了蓝忘机身上。搞的不知道有多少人这些年都眼神毛毛的看着他,就连他后来和阿若成婚,也还有好事的三姑六婆上门来对阿若嚼舌根,就怕他不好意思承认他也是个断袖,耽误了阿若。

“江澄,别生气了。金凌怎么样了?”魏无羡从蓝忘机身后冒出个脑袋,问道。

“哼,进来自己看吧。”江澄哼了一声,然后让出位置。魏无羡立刻跑进了房内,蓝忘机看了一眼江澄,也跨步进入。

床上金凌已经醒了,一旁程若若正端着药喂他,他刚咽下一口药就看到魏无羡大步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含光君,之后江澄也走了进来,他叹了口气,一把拿过程若若手上的药,一口闷干,然后把空碗放到了丫鬟递上来的托盘上。

“问吧?想问什么都说吧?是要把我吊起来打一顿?还是打断我的腿?还是要说我不知好歹?”金凌往后一靠,说道。

“金凌!你…”江澄最受不得激,就想上前教训人。

“哎,江澄。”魏无羡拦住,江澄哼了一声,往旁边一站。

“弟妹,可以回避一下吗?”魏无羡先对一旁的程若若持笛一拜。

“好,阿澄,那我去厨房看看汤,你们慢聊。”程若若会心一笑,就带着丫鬟走了出去。

“魏婴,我也出去走走。”见程若若走了出去之后,蓝忘机也轻声说道。

魏无羡点点头,直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他才坐到了床前,扣住金凌的脉搏,就探查了起来。

脉象平稳,看来*是解了。魏无羡一颗心才落了下来,担心的问道:“金凌,这次是怎么回事?”

金凌抬头看了一眼魏无羡。眼前的这个人,曾经所有人都告诉他,是他操控了*将*害死了他爹娘,害他刚满月就失了爹娘。但是后面他转世回来,也救了自己好几次,不惜用自己孱弱的身体吸收他身上的恶诅,而这些事情全部的罪魁祸首竟然是他小叔叔。这些年,他对他又爱又恨,却也早已经分不清到底是命运的不公,还是造化弄人。

这四年来,他只要在金麟台上听到了祈愿,无论事情大小,都会亲力亲为。一开始,不管去到哪里,人们只要看到他眉间一点朱砂,虽然表面恭敬,但是背后却讪笑无数。他都咬牙受着,现在整个金家,内斗无数,摇摇欲坠,这些年,他过的也并不好。

时间的刻刀,早已把他的锐利给磨平了,他如今也能平静的看着魏无羡。魏无羡也变了很多,刚转世回来时候的忐忑不安,欲言又止经常写在脸上,如今他和含光君在云深不知处,眉眼柔和,性格也变得越发的好,总是让他忍不住的想起某个人,又更亲近了一些。

“金凌,问你话呢。”一旁江澄看着两人对视,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连忙插了进来。

“舅舅…”好不容易有点想说,又被江澄一句话给噎住了,金凌没好气的又耷拉在一旁。

“江澄你就在旁边坐着,别吓坏了金凌。”魏无羡哪里能不知道江澄在想什么,这些年他总是厚脸皮去给金凌庆生,虽然每次都被冷嘲热讽,但是每次还是兴致勃勃的凑上门去,金凌第一年直接不见他,给他吃了个老大的闭门羹,第二年好不容易见了一面,但是一句话也没说,第三年倒是好了,说了十句话,回到云深不知处,魏无羡乐了一个多月,带的蓝忘机笑容都多了一些。

江澄这就吃醋了,就怕他和金凌关系越来越好,然后就丢了他,魏无羡掩嘴偷笑。

“我…我这不是担心他吗?”江澄小声嘀咕道。

金凌叹了一口气,开始娓娓道来。

十日前。

金凌在金麟台校场练完剑,带着仙子往寝室走的时候,在转角处却听到了两个婢女的交谈。

“这刘家的人也是惨,上了三次金麟台,都被金如秀公子给一脚踹了下去。”

“谁让他这时候来?这几日宗主都不见客,虽说这几年我们金麟台自降身价做了不少事,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祟都去除的。”

“也是,快到宗主生父的忌日了,宗主他…”

金凌半藏在柱子后面,外面秋意融融,金色秋菊如浪一样在花丛中翻涌,他站在光影的缝隙中,听着两人说着话。要换成三年前,他早就冲出去把这两人揪出来呵斥一顿了,如今他却只能紧握着拳头,一动不动。

两人说了一轮话,一人忽然想起来手上端着的汤还没来得及送,寒暄了几句就各忙各的去了。

金凌从珠子后面转出来,摸着下巴想了想,就去了金麟台山门处。

问了守门弟子,确认了刘家人的样貌,让仙子回房把自己的弓箭给带来后,一人一剑一弓一狗又下了山。

这刘家人所求之事听说只是处理一只小小的尸*,他们竟然从琼林千里迢迢的求上了金麟台。可知这金麟台距离琼林中间还隔着云梦和姑苏,不求云深不知处,不求莲花坞,却只是来求金麟台,金凌全身上下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

这好奇心在金凌连续三天都扑了空之后,达到了旺盛。终于在第四日清晨,金凌在琼林边界拦住了人。

魏无羡和江澄此刻互相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三个字:上钩了!

金凌把人给拦住了,说明他愿意帮他去除祟,却没等来刘家人的感激,却换来对方冷冷一哼:“金家的人都这么闲吗?我们诚心上门所求,一脚把我踹了下来,现在何必假惺惺的跟过来做好人?”

金凌简直立刻就想把金如秀给打死,他这些年辛辛苦苦的在外除祟,虽然杯水车薪,但是这些辛苦就被这人几脚给踹没了,这两年,他好久都没听到别人的冷嘲热讽了,气的脸都白了。

气归气,金凌还是跟着对方回了家,果然看到一只尸*。这个尸*也很简单,普通人看起来应该会害怕,但是他几张符咒下去,然后村子里询问了一圈,找到了尸*怨气源头,给它简单立了个衣冠冢,念了往生咒,就算了结了。

忙完一大轮,金凌看着刘家被这尸*骚扰了十几天,把房子都轰的乱七八糟,他也没闲着,放下了家主身份就帮人一起整理起了房子。这一下就忙到了半夜,刘家人见他真心诚意的帮忙,也不再哼他了,给他准备了热水和食物,招待他住一夜。

此时夜已深,追人追了好几日,又除祟收屋子忙了一个白天,金凌泡在浴桶里,闭目养神中忽然觉得好像有些什么不对劲?

哪里不对呢?

太简单了。

对,就是太简单了!

他跨出浴桶,披上衣服,扫了一眼桌上他半个时辰前吃的饭菜。两菜一汤一壶酒,还有两只螃蟹。

螃蟹?!金凌凑上去仔细看了一眼,他最爱吃螃蟹了,兰陵的醉蟹远近驰名,每年秋蟹长膘的时候,有许多人投其所好贡上金麟台。

桌上的螃蟹他已经吃了一只,另一只还摆在盘中,刚刚吃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察觉,那只蟹满膏满*,十分肥美。

刘家人若是有钱买螃蟹的话,那琼林就有一个钱家的修仙世家,出了名的明码标价帮人除祟,这种尸*哪里用的着千里迢迢的跑来金麟台求助?

金凌发现了不对,这几年他也历练了不少。他不慌不忙的摸出一颗解*丹吞下,然后招来在一旁趴着休息的仙子。拍了一张符在仙子身上,让它出去外面溜达一圈。

仙子在整个刘家的小四合院中沿着墙角走了一圈,果然刘家已经空了,它尝试从门口出去,却被法阵给压了回来。

金凌冷笑一声:“绞杀?”

他从百宝袋中摸出一张剪纸,默念几句,剪纸忽低涨起,他把自己的金星雪浪袍披在纸人身上,然后在它胸口背后拍了十几张符咒,就指挥它躺到了床上。

他把剑和弓都背好,然后猫在角落。仙子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在外面一个隐秘的角落也藏了起来,他一挥袖把烛火弄熄。

烛火一熄,金凌整个人紧绷着锁在角落,静静的等待。

约莫一炷香,忽低就听到门外一声巨响,仿佛什么倒地的声音。然后听到一堆人靠近屋子,金凌捂住口鼻,就看到有几团青紫的烟,从门外吹了进来。

“放*?真阴险!”金凌口中含着一枚解*丸,右手捏紧了剑。

*烟吹了进来不一会儿,外面的人也觉得里面的人应该是无力反抗了,陡然门被“砰”的一声踢开,黑暗中就见三个黑衣人持着剑靠近大床。

中间那人走的最快,一下子到了床边,然后拔出剑往床上鼓鼓囊囊的被窝一刺,刚察觉入剑感觉不对,就看到被窝忽然涨起,他大惊向后道:“快撤!”

说时迟,那时快。被窝中的纸人一下子爆开,三个黑衣人瞬间被炸的血肉模糊。

门口其余人,见这般血腥残酷,都呆了一下。只听一人沉声呵道:“他就一个人,我们有十多个,今日就把他在此地诛杀!”

“是。”十多个人陡然一齐攻入屋内,金凌哪怕藏的再好也立刻被发现了,他左手持弓,右手持剑,一人先发制人打倒了四五个,就冲出了房间。

”仙子!!“金凌大喝一声,仙子从角落里猛的冲了出来,正好把往后追上要偷袭的一人扑倒在地。

”好仙子,我们走。”金凌赞许道,然后往后连发三箭,就和仙子边往外冲。

十多人修为都不弱,想是想杀他的人这次是下了决心,一路布局到琼林,就想着远在千里之外把他诛杀。金凌几个剑花把人又逼退一波,然后就飞到了刘家的院落墙上。一人趁他飞身上墙的时候,背后刺来一剑,他回身一档,就听到耳畔仙子冲着墙下大叫了起来。

他往墙下看去,不禁深吸一口气,只见入目之处,密密麻麻的或趴着,或站着几百具凶尸。

它们也不知道在外面等了多久,察觉到金凌后,都漏出了森森白齿,然后就扑了过来。

虽然金凌说的轻松,但是江澄和魏无羡两人都听的十分震惊和难过。三日前,魏无羡在云深不知处察觉到了金凌用了他送的通灵珠后,就立刻让蓝湛去救人,他则赶到了莲花坞。不到半日蓝湛就把人给带了过来,他和江澄看着这个全身泥土,左手骨折,胸口中了三刀,还有一刀就差心脏几寸,左腿和右腿上密密麻麻的撕咬痕迹。这哪里是他们认识的金凌?

江澄右手紫光闪过就要冲出去,魏无羡持着陈情拦道:“先救人。”

江澄怒道:“你看他们对阿凌做了什么?”

魏无羡一手接过金凌,抱着就往莲花坞里走,头也不回的道:“他们要杀金凌,我就要他们偿命!”

金凌摸着腿上的伤,一边和两人说着后来的事。之后他和仙子在几百具凶尸和十几个杀手斗智斗勇了一日,终于把所有的杀手都给杀死了。可是却发现凶尸更难缠,死去的杀手也立刻化成了凶尸,比活着的时候更凶更恶。金凌道:“舅舅,我当时就在想,如果我没有撑下去,你是不是就轻松了?”

江澄咬紧了牙,道:“胡说八道什么?当年我提着鞭子上金麟台走了一圈,可不是想救你这么一个没用的东西!”

当年观音庙之后,金凌是金家唯一的正统继承人,金光瑶虽然坏事做尽,但是也还是心疼金凌的。他死了之后,他亲信给金凌送来了金家家主的符印。后来金凌即位大典的时候,他的六位叔叔百般刁难,江澄气不过直接从台下站了上去抖开了紫电,然后把当时话最多的金三给打了一顿,这才让金凌顺利坐上了位置。

这四年来,金凌每一天都记得。

当上金家主第三日,一直贴身服侍他的婢女小紫夜晚暗中要刺杀他,正好被仙子发觉,他夺了刀还来不及审问,小紫当场咬舌自尽。

第二十日,有人在饭中下*,无色无味的剧*。他当日没有胃口,赏给了一位外门弟子,该弟子欣喜若狂后,当场暴毙。

第二十三日,五叔母借来给他父母上香的时候,意图给他下*,被他躲过。

第三十七日,他在兰陵夜猎,夜晚遭到刺杀,他反手把人给杀了,就看到他肩上刺着的金色牡丹。

第一百六十八日,他在云梦,差点溺水而亡。

第二百四十五日,他在清河,晚上休沐时,被窝中一打开出现了十几条*蛇。

……

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每日都睡不安稳,只能不停的修炼,强大自己,为了活着。

这一千二百零五日,他遭受了上百次的刺杀和下*,他不敢相信任何人,除了偶尔和思追,景仪他们出去夜猎时候能放松一些,然后就是在莲花坞。

金麟台对于他而言,是家又不像家。

魏无羡早已难过的握紧了拳,他往身旁看去,就见江澄眼中也带着森然的杀意。他拍了拍金凌的肩膀,努力平息自己的呼吸声:“金凌,在莲花坞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们从长计议。”

金凌的伤一养,养了十八天。这十八天里,江澄总算是把仙子找了回来,它也是很能跑,竟然一下子跑去了云深不知处,可能是想找含光君求救,但云深不知处禁狗也不是一天两天,它在山脚转悠,始终进不去,还遇上了曾经和它互殴的小苹果,只是小苹果身边站着一位貌美的女修,仙子想了想觉得好狗不和蠢驴计较,就又跑开了。

如今金凌坐在金麟台的议事厅的主位上,一边撸着仙子的皮毛,一边不耐烦的敲着桌子,半晌后冷笑道:“你说三叔和四叔是魏无羡杀的?可有证据?先不说蓝忘机如今是仙督之尊,若是随意向云深不知处索人,我们金麟台可能承担的起后果?”

说罢,把肩上的披风一甩,就离了议事厅。

留下一众人哗然大波。

来通报的几人,顿时也傻了眼,这…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不了了之?

自然就是不了了之。

金凌对江澄和魏无羡说了这次的琼林遭遇后,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有时候不开口反而更让人猜想连篇,他敏锐的捕捉到了他们两人的杀意。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知无觉的少年了,做了四年的金家家主,在这上千的日子里看似光鲜,但是每一步都刀口舔血。现在他有着两柄最利也最强的剑和盾,如何能不用?

他轻轻的笑了起来,心想:今年的生辰宴,就主动请人来吧。

每年的冬月,金麟台都会大张旗鼓的铺张宴席。因为金麟台的金宗主生辰就在冬月。

十里红毯铺路,一盆盆的金星雪浪铺满了整个金麟台,十分奢华。今年的冬月却和平时都不一样,金麟台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个月来,金家的六位长老一下子莫名其妙的离逝了三位,恐怕多年以来的内斗,终于要结束了。

金凌穿着一身金色滚着雪狐边的披风,头上扣着一枚金冠,束的高高的披在身后,腰间配着他从不离手的佩剑岁华,手持着一朵牡丹轻轻闻嗅,远远看去,简直就像是哪家的雍容少年,富贵潇洒。

他一只手轻轻的扣着栏杆,边倚着栏杆的柱子上,听到一阵脚步声从下至上传来时,才笑着回头道:“来了?”

“嗯,我们来啦。”蓝景仪也裹了一身蓝白色的披风,身后拉着一摸一样穿着的蓝思追。一上来暖阁,就立刻冲到桌旁,顺手拿起了一个暖炉。

“……”见景仪这么自动自发,蓝思追无奈的笑了笑,持剑和金凌互相打了个招呼后,也坐了下来。

“金凌,你今年的生辰办的可真气派。往年都没能来参加,今年终于可以来了,你家真有钱!”蓝景仪稍微觉得暖和了些,立刻出声赞道。

“难得听到景仪夸人。”金凌笑了,也就在老友面前他才笑的和从前一样。

“金凌…”蓝思追低低的喊了一句,他心思细,这些日子金麟台的变故他也知道一二。这四年来,金凌有多不容易,他都知道,他既心疼,也无奈,只能是在他需要自己的时候,尽力相帮。

金凌微微一笑,这些日子他过的颇为顺遂,眼中钉拔出后,他立刻把自己的人全部从上到下都布置了起来。如今的金麟台,可以说才是真正的他的地方了,如今趁着冬月生日,就把好友们都邀请了过来,顺带着今年也亲自手写了一封请帖给魏无羡。

蓝景仪早就想来金麟台了,可这些年金凌推三阻四的不给他来,他暗地里和思追抱怨好几次:金家这么有钱,金凌小气个什么劲。如今终于能来一次,他乐的开花,左看右看,满意的点评一番,才兴致勃勃的开始和金凌说八卦。

“金凌,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泽芜君和含光君竟然吵了一架,听说泽芜君气的不轻,好几日都不理含光君。这可从来没有发生过呢。“

“景仪,莫要在后面说长辈不是。”

“哎,思追。你这就不对了,金凌又不是外人,魏无羡还是金凌的舅舅,那含光君也是金凌的舅舅,那泽芜君也差不多是了。我们和金凌在说家事,怎么就是说长辈的不是了?”蓝景仪憋嘴。

“……”这也能扯?蓝思追扶额。

金凌一边给两人倒茶,脸上露出些许惊讶:“吵架?”

蓝景仪立刻点头,”可厉害了,听说泽芜君还劈了一颗玉兰树。“乖乖,泽芜君脾气向来温和,当场劈了一颗树,可见吵的十分凶。

金凌摸了摸下巴,半晌宽慰道:”可能是家常拌嘴吧。泽芜君和含光君脾气一向好,从小情分又深,偶尔有点小摩擦也没什么。放宽心吧。”

这回蓝景仪没有吭声了,他呆呆的看着金凌,许久说不出一句话。

他们年少相识,这么多年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了。刚相识的时候,他只觉得这人大小姐脾气的厉害,骄奢任性,但凡事情不由着他的心思,他就要生气。他经常斥他大小姐,金凌也从不吃亏的怼回来,两人一来一回怼了这么多年,感情却也越来越好。这些年,他也时常听思追说起金凌的不容易,但是他却完全感受不到。直到现在,他忽然觉得两人真的隔的有些远了。哪里远了?他说不出来,但是就好像现在金凌坐在他眼前,却好像变成了他再也不能触摸的人。

金凌见蓝景仪呆呆的看着自己,好笑的把茶杯往他面前用力一扣:“怎么了?”

蓝景仪终于回过了神,他想和往常一样大声说”你管我呢。“却在金凌看过来的眼神下,慢慢的说出了一句:“没,没事。”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就有人过来请走金凌说有要事处理。

金凌无奈跟着人去了,只留下蓝思追和蓝景仪两人坐在金麟台最高也最受金宗主最喜欢的暖阁里大眼瞪小眼。

“思追啊。”

“嗯?”

“我觉得,再也回不去了。”

“啊?”

金凌的生辰会办的十分盛大,生辰会后就是四年来重开的十日清谈会,邀请了百家仙门重聚金麟台。仙门百家在这数十年里,起起伏伏,先是受到温氏压迫,后受到金氏胁迫,再到现在修仙界一分为四,由蓝江聂金四家为首,养了数年,终于如雨后春笋,欣欣向荣。

如果说时间还有什么能追溯的,无非就是永恒的思念和心底的牵挂了。许久都没有参加清谈会的一些老前辈,都不约而同想起了以前那些不容易的岁月,都不禁无语凝咽。

魏婴和江澄两人紧张的终于在清谈会最后一日金凌做完表述后放下了。魏婴灌下一大杯酒,一旁的蓝湛给他递过一方帕子。

“呼…臭小子终于长大了。”魏婴感叹道,真不容易,真的紧张死他了。这十几天他和江澄真的吃不好睡不好,就怕出什么幺蛾子,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被金凌故意冷嘲热讽了好几次想活跃气氛,他也放松不下来,真的是为难死他老人家了。

蓝湛在案边一边看着清谈会的会务,一边道:“魏婴,別走来走去,休息一下。”

魏婴一大早就在金家给蓝氏准备的暖阁中踱步,蓝湛知道他紧张也由着他去,现在事情圆满结束了,赶紧让他停下来。

魏婴听后立刻停了踱步,歪到蓝湛旁边,用他杯子喝了一口茶,这才忽然想起什么担心的道:“大哥,他没事吧?”

这次清谈会,蓝曦臣却没有一同前来。蓝湛笔稍微一顿,然后继续书写,道:“无事,兄长他自会明白的。”

“……,蓝湛。”魏婴沉默半响,忽然叫了他名字。

“嗯?”

“谢谢你。”

蓝湛听后又是一怔,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言谢了。往常魏婴说这句逗他,他都会皱眉。可这次,他却没有,只是缓缓的回了一句:“不用。”

魏婴听后也没有不满,点点头又笑了出来,抽出蓝湛的笔,环着他的脖子道:“二哥哥,我饿了。”

“那,我们回家?”

“好啊。”

魏婴笑眯眯的抱紧了蓝湛,忽地觉得心底的事情又解决了一大件。他不知道怎地,忽然想起了年少的时候,在莲花坞,江厌离在夏日晚上喜欢抱着他和江澄在莲塘中间划船看星星。

江厌离的嗓音总是特别温柔,带着细腻的春风。那时候她总喜欢唱着一首歌,如今他情不自禁的也哼了出来:

一愿,清风如意,有归人

二愿,白首不离,花同期

三愿,身于高楼,百尺可

摘星!

作者wblof烟火不明

配图画师twi:mapadubu_m

配图请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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