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菜呀,遍地*,两三岁呀,没有爹娘……”世人只知道这首哀怨的小调唱的是“小白菜”。其实,这首歌也是我母亲艰辛童年的真实写照。
我的外祖父、外祖母,在我母亲7-8岁时先后撒手人寰了。后来,我母亲姐弟七人相依为命、不离不弃、共度难关。当时大姑、二姑已出嫁,就是三姑既当爹又当妈,艰辛地拉扯舅舅和母亲这对龙凤胎兄妹。在那个年代,没爹娘的孩子没饿死就算是命大福大了,所以母亲和小舅跟同龄人相比都显得格外瘦小。
当我母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时,三姑打听到我父亲家境虽然清苦,却憨厚老实,值得托付,于是在她的操持下我父母才走到了同一屋檐下。年,独生子女*策出台,我是父母生育的第二胎,故出生后就成了没有自留地、分不到粮和油的黑户,伴随而来的还有超生罚款,使得本来就穷困潦倒的家雪上加霜。
这一切我小阿婆看在眼里,担心养不活我,跟我奶奶私下商量,打算将我送人。母亲知道后死活不同意,哪怕从此每天只吃一顿饭,也要把省下的口粮给我,说什么也不允许任何人把我抱走。“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也许是母亲怀孕的时候没营养的缘故,我生下来就体弱多病,医院的“老常客”。这让母亲格外的操心、倍加呵护,此后哪怕一个小感冒她都要愁上好几天。
别看我母亲弱不禁风,不到90斤的身躯里却能迸发出使不完的劲。就连生产队里挑担这样的重体力活,她都毫不逊色于壮汉。浇水施肥她总是满担子挑起,在狭窄的田埂上也如履平地般的箭步如飞,还不见有一滴往外溅。
为让这小家的日子过得好一些,父亲在我幼小时便到舅舅开的工地上干活,家里8亩3分责任田的全部农活和照料孩子的重担自然就全压在母亲一个人瘦削的肩上。农忙里,我和哥哥光着脚丫,在田埂上帮母亲丢秧苗,看母亲一边往后退,一边纵横交错来回插秧,真是“手把青秧插野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稻、退步原来是向前”。那时,我真怨自己人小力弱,不能同母亲一起劳作。秋收时,母亲的辛勤付出,每一株稻穗、每一粒稻谷都是母亲用汗水浇灌、以心血耕耘的结晶。母亲最喜悦的丰收在望那一刻来临。
我家还种过几年蘑菇,每次给蘑菇喷水,母亲一个人敏捷地在层阶爬上爬下,来回移动喷头,我和哥哥帮母亲按压水泵,水越急喷洒的面就越广越匀,蘑菇才能长势好产量高。所以母亲不停的催我们使点劲,我和哥哥撅着小屁股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上。每逢卖蘑菇,东方未白前母亲就需要起来采收、切根,整整齐齐摆满箩筐,再挑出去售卖。归来时,我们还在甜美的梦乡酣睡。卖了好价钱,母亲会帮我们买两个海棠糕,给奶奶买包葵花籽,而她自己呢?做好早饭匆匆吃过,又开始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家务打扫完毕,还要摇绳挣钱补贴家用。母亲每天能摇一杠多,绳绑均匀紧绷,滚推都不会松散,而且卖相好,比麻花还好看。
母亲不仅田里的粗活做的好,小手工细活也是样样精通。母亲做的布鞋针细密缕、结实耐穿,不管我们再怎么顽皮,在地上蹭蹉也不会磨损。记忆中,不管我们兄妹俩玩到多晚回家,远远的就都能看到家中闪动的煤油灯和母亲织布的身影,那橘*色的灯光就像母亲跳动的心脏,只要有母亲在,家便充满了温暖和爱。
为了能早点盖起楼房,母亲除了在吃酒人情上总是要强的踮起脚跟高外,关起门来时时、处处都精打细算。平日我和哥哥唯一的荤菜就是炖蛋,还是俩人吃一个,即便是酱油汤和荤油拌饭,在我和哥哥眼中也是美味佳肴,没有一次不光盘的,至于红烧肉那是只有逢年过节家里才能吃得上的,平日里是想都不敢想的。母亲总是微笑着看我俩吃个精光,然后边给我们擦嘴边叨唠着同一句话:“在学校一定要尊重老师,认真上课,积极举手发言,同学之间友好相处,书包翻身靠你们噢。”正因为有母亲的言传身教,我和哥哥从小人穷志不短,倍加珍惜读书的机会,发奋苦读,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俩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家中墙上贴满的奖状,总能给母亲带去自豪、喜悦和希望。她时常会踮在小凳上,反复检查着整齐排列的奖状,脸上笑了。虽然童年的生活是清苦的,但有母亲的呵护,我们的家是温馨的、幸福的;虽然童年的物质是匮乏的,但有母亲的教诲,我们的精神世界是富有的、积极的。就这样一个大字不识的母亲却培养出了研发高科技全自动设备的博士儿子和要求上进的我。
“淡看世事如烟去、铭记恩情存知血”。如今我们兄妹俩的日子也算略有起色,时常想带母亲上饭店吃个饭,去商场买件衣服,但每次都被她婉言拒绝。她还教育我们要忆苦思甜居安思危,屡屡叮嘱我们现在日子好转了,千万不能忘了曾经救济我们的亲朋好友,如果哪家亲戚有困难需要帮助,一定要牢记“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正是得益于母亲厚德载物的品质,我们所有亲友都是紧紧围抱一团,永远相亲相爱。
世上有本总写不完的书,书里写智慧、勤劳、朴素、能干、善良、热心、平凡和伟大……那书便是我的母亲。
作者 周建芬,爱好文学,初写文字。现在千灯镇商会办公室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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