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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春

她来的时候是高二，插班生。气质优雅，自信美丽，成绩优秀。我成绩不好，班主任安排她坐我前面之后，我成绩就更差了。之前我经常不听课，她来以后我完全不听课。

只为看她。

她的胸只有A，但这与我无关，因为我坐她后面。我能看到的是她胸罩的带子，有的时候我会隔着衣服拽她的胸罩带，叫她回头，借半块橡皮。

有的时候我会偷偷把腿往前伸，用膝盖蹭她的屁股。那种感觉好像触电，一阵酥麻。

我也想过表白，但也就想想。我成绩不好，跟她没有话题。我写了很多情书，都没寄出去，后来装订成册，全班传看。我希望有一天能传到她的手里，她哪怕能看上一眼，我就心满意足了。

后来，传到了班主任那里，他写了个阅字还给我，说：文笔不错，拿回去烧了，不然我帮你。

我说：自己来，不给学校添麻烦。

他说：有空写写这个吧，写完装订成册，全班传看。

他甩给我一本《高考话题作文一百题》。

2.夏

我们在一起了，因为高考话题作文一百题。事实证明，姜还是老的辣。中国好班主任。

我写完交给班主任，班主任写个阅，交给班长，全班传看。于是她也就看了，看了我们就有了话题。

与其说我们在一起了，不如说我们在一块了。因为我们之间隔着高考这座大山，如何能在一起？我们一块放学回家。各回各家，仅此而已。

一天下晚自习，我们走得晚，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聊天。

我吻她，她左右躲闪，不停往后退，直到退到一棵树。我抱住了树，还有她。我强吻她，舌头撬开她的小嘴，伸进去。她躲闪不及，和我的舌头纠缠在一起。

我抱她更紧，身体紧贴着。她前凸后翘中间凹，而我中间是挺立的。严丝合缝，不禁感叹造物之美。

我伸进她的上衣，将胸罩推上去。她说不要的时候，我已经将她的小胸脯玩弄在手掌之中。她的胸像只受了惊吓的小鸽子，颤栗着，颤抖着，啄着我的手心，楚楚可怜。

我的手往她的双腿之间伸的时候，她已满脸泪光。我再伸，她的双腿紧夹着。

她说：再等等，求你了。

我点点头。

她伸手握住我的分身，说：我帮你。

她把胸衣解开，露出白皙的双乳，一只我握着，一只我含着。而她不停地套弄着。

那晚，我辛勤播种，滋养了大地。远远望去，那棵树卓尔不群，顶天立地，长势惊人。

毕业那天，最后一次班会。班主任说我们谈谈理想吧。高考结束，大家兴致极高。

数学课代表说自己语文好，想当作家。

英语课代表说自己体育好，想带领中国队勇夺世界杯。

……

班主任但微颔之。

她说，她爱蓝天，想当飞行员。

班主任笑而不语。

班长说自己组织谐调能力强，想从*，构建和谐社会，实现共同富裕。之后他还说了些我听不懂的，大抵是*治课本上的话。

班主任表情凝重，只说了句：你还是太年轻了，以后你会懂的。

最后被发言的是我。理想什么的，幼儿园的时候就不玩了。

班主任说我胸有鸿鹄之志，让我跟愤怒的小鸟们交流下心得。我说我没有，班主任说过分的谦虚就是虚伪。

于是我不得已而说了句：我就会吹牛逼，啥也不会，你看我能干啥？

班主任抚掌大笑，说：果然大才，你能当局长！

全班亦是笑声一片。

班主任最后说：都散了吧，梦想总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3.秋

成绩出来了。

高中与落榜的区别就在于有没有换手机号，如果原来的号码没变，定是落榜了。如果打不通了，那就是去读大学了。

她换号了。

于是我也换了。

她去了民航大学，我落榜了。

我在家待业半年，苦无出路，去了蓝翔技校，学了挖掘机。

毕业的时候，教练说：你们应该为自己的技术而感到骄傲，因为它是如此的复杂，而你们却又如此地聪慧，能够熟练地驾驶挖掘机，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们，你们现在甚至可以驾驶苏系坦克T-34了。我爱你们！

台下掌声雷动。操，T-34早退役了吧……

衣锦不还乡，如锦衣夜行，了然无趣。我选择了回家，建设美丽家乡。

因为外边实在找不到工作。

家乡果然需要我，正在创建文明城市，而文明从破坏开始。根据新的规划，我母校要拆了，改建洗浴中心，吸引外商投资。

我坐在高高的挖掘机上，亲自铲除荼*心灵的低能儿生产基地，倍感欣慰。我终于炸了学校，完成了儿时的梦想，就像儿歌唱得那样。

当我踏平学校，铲除树木的时候，我忽然感觉面对一片平地，我的心灵无处安放。我亲自铲倒了那棵树，我滋养过的，卓尔不群的树。

随着树木的连根拔起，我对母校和她的记忆变得残缺不全，而这就是文明。

工头说：小伙子，干得不错。还有什么特长？

我说：我还会开坦克，T-34。

工头说：嗯，不错，我们强拆的时候能用到你的特长。

工头又问：你会写汇报不？

我说：不会，我只会吹牛逼。

工头说：跟那一样，别跑题就成。以后每天的进度汇报就你写了。

就这样，我成了开挖掘机的人里面最有用的，因为我会吹牛逼。我也是众多吹牛逼的人里面最有用的，因为我会开挖掘机。

另外，我还是有用的人当中最牛逼的，因为我会开坦克。这是他们说的。

4.冬

毕业十年，同学会。

同学聚会我是不屑参加的，因为参加同学会的只有两种人：来装逼的和来操逼的。混得好的来装逼，混得差的来找找初恋，操个免费逼。我只是来吃饭的。

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微醉。

装逼的开始谈发家史，操逼的开始诉柔肠。我坐等上饭。

班长含泪谈起了当年的理想，他成为公务员之后三年被辞退了，现在正用他强大的组织谐调能力搞婚姻介绍。

他们偶尔也会谈起她。她如愿以偿，飞上了蓝天，但不是飞行员，而是空姐。后来，她嫁给了一个富商，可能是妻，也可能是妾，可能是小三，也可能是小五。

我一饮而尽。

曲终人散时，她来了。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她拿起我的酒杯，一饮而尽。

她说：堵得厉害，来晚了，自罚一杯。

我说：这么大的天，飞机也能堵？

众笑。

众喊：陪一个！陪一个！

我一饮而尽。

众喊：陪一宿！陪一宿！

她拉着我的手离开。

如家。

她扔下包包，甩下高跟鞋，解了上衣，舌吻我。我左右躲闪不及，后退。她把我按在墙上，强吻我。

我找不到当年左右躲闪的小舌，我抓不住当年颤抖的白鸽。

我推开她。

她哭了。

她哭着说：再爱我一次，好吗？

她的胸已经一掌难握，她的体香已被昂贵的香水掩埋。她拉着我的手夹在大腿之间，里面是真空的，淫水泛滥。她夹着我的手反复磨擦，而不是两腿紧夹。

我已无法回忆那曾经的过往，因为那回忆是我拆的，那棵树被我连根拔起。我们急着长大，我们急着否定曾经的自己，然后用对过去的否定证明今天的成熟。最后，我们又否定了自己的否定，用来证明新的真理。

我把她推倒，按在床上。找寻着入口，左冲右突，她引我进去。

我问：带套不？

她说：不要。

我抽插着，女神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逐渐模糊，最后的美好支离破碎。谁拆了我最后的希望？

她翻身，骑在上面，扭动腰肢，浪叫连连。她的叫床声极具诱惑，妩媚而专业，妖娆之中带着谄媚。我甚至听不出这叫床属于欧美还是日韩。她喊着不同男人的名字，有中国的，也有外国的……她叫喊着，指甲抠进我的肉了，我隐隐地疼，不知道是肉疼还是心疼。

最后一个名字是我的，喊完她嚎啕大哭！她不停地喊着我的名字，上下起伏不断，淫水与泪水肆虐。

她泄了身，满脸泪水。她从上面下来，平躺在床上。冷冷的。

她说：操我。

我爬上去，竭力抽插。

她说：打我。

我说：下不去手。

她说：你就是个自卑的懦夫，你根本不是男人。

我一巴掌抽在她脸上，骂道：婊子！贱货！虚荣！

她阴道一阵紧缩，夹得我浑身颤栗。

她这次没有哭，笑了。

我问：为什么？

她说：我名副其实。

我哭了。

临走时我想问她是不是过得不快乐。我只是想想。因为有钱怎么会不快乐呢？我不懂。

我转身离开，不想看满脸泪痕。有她的，也有我的。

很多年后。

我当上了城管局副局长，拆迁办主任。在外边，我东拆西建，在里边，我文过饰非。能文能武的我如日中天。

年轻人问起：周局，您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我说：上级的坚强领导和同志们的关心支持。

年轻人：……

老人说：因为周局会开坦克。

年轻人恍然大悟。

局长换了一个又一个，但我没有换。因为我在中国，她的英文名字叫China，中文名叫拆哪。

后来，连市长也换了。第一天，他就召见了我。市长拿出地图，给我一支笔。

市长：老周，你看看，咱还能拆哪？

我说：哪不能拆？您圈。

市长笑了，无处可圈。

市长：为何拆？

我说：这些都是错误，我们要改正。

市长抚掌大笑，道：大才！

我想起了我的班主任。他或许一直都是对的。

报刊杂志连篇累牍报导：坦克局长铁腕拆迁，城市建设世界超前。

又有报导称：坦克局长抓拆迁，力促经济谋发展。

后来我上了电视，介绍经验什么的。

主持人：您真的会开坦克吗？

我：我说会开，你们不信；我说不会，你们又不开心，骂我虚伪，但我想说的是我不喜欢开坦克，我只喜欢开挖掘机，我来不是为了征服，我来是为了希望，为了未来。但我又不得不说，虽然我讨厌开坦克，但如果有人，有愚蠢的人胆敢阻碍群众追寻幸福，我会毫不犹豫地开上我的坦克。我的炮火会第一时间问候敌人。

从那之后，没有一例强拆。因为我会开坦克。

我是孤独的。清明节我买了束花，拿着当年装订成册的情书，去公墓看望我的班主任，我人生的导师。我想告诉他，其实我没烧，现在就烧给他。

看门的老头看见我很开心，亦步亦趋。

老头：坦克局长，您来了，太感谢您了。

我说：别拍了，我不为公事，我来扫墓。

老头：局长，您忘了，这片公墓是您领着拆的，明年您就能在这打高尔夫了……

拆了学校我剩下孤独，拆了墓地，我连孤独都无处安放。

或许，这么多年，我们都是错的。我们走在了否定，否定之否定，再否定，再否定之否定的怪圈里。我们需要的是一次真心的肯定，或许，我们需要跟自己谈谈，接纳一个残缺的自己……

那年，我在述职报告中如是说。

市长说：老周啊，你岁数大了，留点时间思考人生吧！

我被调去了*史市志办，接我班的是个年轻人，据说他会开飞机。

5.春

男人们，任你机关算尽平步青云，最后还是落得个遛鸟下棋。姑娘们，任你勾心斗角千姿百媚，最后还是落得个跳舞赏花。

我退休了。

我不喜欢遛鸟，因为我听不懂鸟语。我喜欢遛我孙子，他的话我能听懂一半。

他扬着小脸问我：爷爷，你真会开坦克吗？

我说：或许会吧，他们都说我会。

孙子：我们班来了个小女生，插班生，长得很漂亮，就是学习不好，她老爱跟我玩，我不喜欢学习不好的，我……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