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位于旴江之畔,人口密集,生活富足,经济文化发达,自古就有崇尚医学、尊重医生的风俗。
王安石出身此地的诗书之家,又处在“不为良相,当为良医”的宋朝风气之下,求学读书难免涉及医药。他曾回顾自己的治学说:“某自百家诸子之书,至于《难经》《素问》《本草》、诸小说无所不读,农夫女工无所不问,然后于经为能知其大体而无疑。”(《王临川集·卷七十三·答曾子固书》)
王安石熟读医药之书,对一些医理、药名、药效、药理十分了解,到了信手拈来的程度。抚州王安石纪念馆现存安石墨迹三件,其中一幅给来访友人的便函开头,讲述自己身体不适道“营卫殊阙从容”。在治国之道的讨论中,他也不忘用医药来打比方,治国如治病,猛药只要对证了,就能起沉疴疗痼疾。
“《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一六“熙宁三年十月甲戌条”载王安石用医药作喻表明变法决心:为天下如医方,若寒时虽纯用乌头、附子、硫*不为过热,热时虽纯服大*、朴硝不为过寒。陛下当察时病所在而劝沮,其缓急不可以不应病也。
”像苏轼、沈括、陆游等宋代文士一样,王安石热衷于收寻各种验方,至今有两首传世。一是“王荆公偏头痛方”,为宋神宗所赐后又传给苏轼,收入《苏沈良方》:“用生芦菔汁一蚬壳,加生龙脑少许调匀,仰卧注鼻中,左痛注右,右痛注左,或两鼻皆注亦可。”据说效果很好,即使是数十年的陈疾都能治愈。
另一首是叶天士《临证指南医案》中所载的“王荆公妙香散”:“人参、龙骨、益智仁、茯苓神、远志、甘草、朱砂共七味,有益气宁心、固精止遗的功效,主治夜梦遗精、惊悸健忘。”
相传他还为朋友的孩子作药名诗以激励向学:
芫花郁金悲酸枣,人间没药能医老。
寄言歌贯众少年,趁取乌头未白前。
王安石博汲众家,反对“天人感应”的观点,吸取“天人相分”的自然主义天道观,认为自然界和人类各有自己的规律和职分,天道不能干预人道,治乱吉凶,在人而不在天,因此坚决反对用巫术迷信蛊惑人心。
王安石在一篇论述为*之道的文章《三不欺》中认为:“盖圣人之*,仁足以使民不忍欺,智足以使民不能欺,*足以使民不敢欺,然后天下无或欺之者矣。”
在论证“*足以使民不敢欺”时,他举战国西门豹治邺时,设计破除“河伯娶妇”骗局的故事,高度赞扬了西门豹破除迷信思想和陈腐陋习的精神。
同样地,在医学方面,王安石也表现出对宋代盛行的巫医现象的反感。尽管两宋自宋太祖、宋太宗开始,历代皇帝大多自身谙于医药,而且重医之风相袭,采取了一系列发展医药事业的措施,提高了医生的社会地位,促进了医学的发展和医药知识的普及。
可是,巫医治病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加上民间良医缺乏,其重医*策的成效还是有限。
“《续资治通鉴长编》载哲宗时右正言虞策曾上书反映情况:嘉祐诏书复开元故事,郡置医生,熙宁以来,县亦如之。然郡县奉行未称诏旨,有医生之名,无医生之实,讲授无所,传习未闻。今之要藩大郡或罕良医,偏州下邑,遐方远俗,死生之命委之巫祝。纵有医者,莫非强名,一切穿凿,无所师法,夭枉之苦,何可胜言?
”地方官对朝廷*策阳奉阴违,官医数量有限且素质低下,庸医害人的情况可想而知,老百姓只好“死生之命委之巫祝”。这种状况不仅在偏远落后地区相当严重,即使是经济富庶、文化发达的两浙路、江南东西路、福建路等地也同样存在。
“江西处吴楚之地,历来受楚巫文化影响颇深。元代江西丰城著名文学家揭傒斯《赠医氏汤伯高序》对比了民众对待巫和医迥然不同的态度:楚俗信巫不信医,自三代以来为然,今为甚。凡疾,不计久近浅深,药一入口不效,即屏去;至于巫,反复十数不效,不悔,且引咎痛自责。殚其财,竭其力,卒不效且死,乃交责之曰:“是医之误,而用巫之晚也。”终不一语加咎巫,而败恒归于医。效不效,巫恒受上赏,而医辄后焉。”民间的巫觋盛行往往引起地方官的